退休杂记（21）：国企岁月（5）——运交华盖（01-03年）

　　（接上回）

　　　　2001年，厂里成立了一个新的处级单位，叫做新产品开发处（后文简称新品处）；这个处的吴姓处长是原来一个分厂的副厂长，以前我跟他就认识，感觉此人心思细密。这个新品处由设计科（由其他部门划过来的约十个人组成），再加上研究所的电子计算科、造型科组成，另外新成立了一个所办公室；总共大约三十个人。新品处成立大会上，吴处说，目前厂里没有给我们处赋予明确的设计任务，我们目前的主要工作是练兵，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，并等待具体的设计任务。

　　　　当时我所在的电子计算科有三位男性资深工程师，一位是科长，另一位是我，还有一位是做管理软件开发的工程师，其他人基本都是到厂里不久的年轻人。在厂里，很多部门的人都知道，我们三个人技术水平高，工作能力强。

　　　　那段时间，做管理软件开发的工程师在协助采购公司开发某款软件，有一天他跟我说，吴处要他离开新品处，调到采购公司去。过了大概两个星期，他跟采购公司联系好后，就正式调到采购公司去了。

　　　　再过半个月以后，科长跟我说，吴处找他，说他的年纪有点大，建议他辞去科长职务。科长只好交了辞去科长职务的报告，然后调到一个分厂去了。科长走后，吴处将新品处的办公室主任调来电子计算科当科长，此人比较年轻，从未在计算机部门工作过，但见到吴处就点头哈腰，所以受吴处赏识。他调到电子计算科后，并不来我们办公室，而是在附近另找一个房间做自己的办公室。通常，厂里的科级干部跟科员都坐在一起，在级别上是没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的；因此当时大家都比较纳闷，不知这种异常安排代表什么信号。

　　　　这两位资深同事被赶走后，我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，估计后面他要赶我走了。有一次召开全处大会，他在会上说了两件事，一个是，他从厂里争取到了一笔经费，准备买一批CAD软硬件，更新设计人员的工作条件。另一个是，他说：我的用人原则是，先德后才，有才无德的，我坚决不用。我心里想，他来了后，大概我们三个老职工没有主动去拍马、送礼，就不够他心里“德”的标准了。

　　　　两、三天以后，新科长找我，说所长要我找一下当时的几家主流CAD软件供应商的名称、联系电话，我整理后就给他了。

　　　　又过了几天，我有个事情去找这位吴姓处长，他当时正跟一个外来的客人谈话。他向我介绍说，这就是某CAD软件的代理商。我跟这个代理商寒暄了两句，感觉处长脸拉得有点长，估计他不太愿意我在场，我就退出去了。

　　　　大概又过了两个月，我们科一位小同事被科长叫了出去，下班前他回到办公室，说刚才设计科要安装刚买来的几台戴尔计算机，叫他去帮忙，办公室主任也在边上看；办公室主任说，这几台计算机很高级，是在美国专门订做的，一台二十多万块钱。这位小同事接着问我说，戴尔计算机不都是在厦门生产的吗？我说：是的，买的这个计算机的型号、配置是什么？他跟我说了以后，我找出一份戴尔公司的报价单，这台计算机的实际价格在四万块钱左右。这个时候大家似乎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，一位年纪稍大点的同事提醒小同事说，别再讲了，大家就都沉默了下来。

　　　　其后的半年时间，新品处仍没有什么实际事务，我也继续维护着自己以前开发的软件，厂里使用部门有人咨询了，给他们作些指导，但这不属于新品处布置的工作。电子计算科有点啥事，新科长都是把人一个个单独叫到他的个人办公室去讲；但他一直没有找我说过什么事。我原来预计吴姓处长会找我谈话，要求我也调走，不过他始终没有找过我。年底时，厂里开始涨工资，根据厂里下发的文件，那年职工平均涨一级工资，部分表现优秀的涨一级半，部分表现较差的涨半级。我后来得知，吴姓处长不仅不给我涨工资，还要将我的工资降一级；他的方案报给总厂后，总厂一位副总师说，降工资不妥，改成不涨吧。最终，这次厂里涨薪，我一分钱没有增加，但是也没有降下去。我估计，他没有找到好的借口赶我走，就想通过降薪逼着我自己走。

　　　　那时有天晚上一位同事请客，席间大家讲到现在厂里采购方面的乱象，在座的某分厂质量科长说，他们质量科发现质量不合格的问题，跟供应商交涉，供应商根本不在乎。能够进入本分厂采购名单上的单位，个个都有路子，当然质量差、价格贵；我们管质量的部门，在大部分情况下管不了这些供应商送来的货品的质量；一些大宗货品的供应商，分厂厂长也管不了。

　　　　当时我曾想辞去厂里的工作，自己成立一个公司，把我开发的那套软件商业化。那时，人员流动的阻力已经不大了，如果离开厂里去非国有单位工作（非国有单位不要个人档案），厂里根本阻止不了。但是一想到成立公司需要钱，招聘人员需要支付工资，这些钱怎么去筹措，我就感到头疼。另外，软件行业技术迭代非常快，从事这个行业的工作压力很大，所以思考再三，还是没敢迈出这一步。现在想想，当年其实是最好的创业年代，我当时有这个软件技术，完全可以一试。现在想到这件事，我还感到后悔不已。

　　　　又过了两三个月，这位吴姓处长被厂里调往他处，我的境遇好转。再过了半年，电子计算科的大部分人员被划到总厂，与原来总厂几个负责信息服务的人员合并成立信息化科，挂靠在管理部（总厂原来的处，现在改称部了；原来大家所称的总厂，现在对外称为集团公司，但在内部大家仍称为总厂），负责总厂的信息化工作；我便搬到总厂的办公室了。电子计算科的剩余人员，则被划入研究所；原来那位只会对吴处点头哈腰的科长，因为研究所领导布置的几个工作都做得很糟糕，所以受到了研究所的严厉批评，不久便自己辞职离开了xx厂。

　　（今天还有下一篇“企业总部工作及采购招标见闻”发布，请看官们继续阅读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