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妯娌斗了33年,妯娌唯一的儿子死后,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卑鄙
我叫赵玉芬,今年69岁,现在一个人守着老房子,每天除了喂鸡就是坐在门槛上发呆。这辈子没干过啥大事,就一件事贯穿了大半生——跟妯娌李秋兰较劲,一较就是33年。直到她唯一的儿子小斌走了,我才像被人浇了一盆冰水,从头到脚凉透了,也看清了自己这一辈子活得有多狭隘,多卑鄙。
我和秋兰是1990年同一天嫁进老王家的,我嫁老大王建国,她嫁老二王建军。那年我们都是26岁,我是邻村的,她是镇上的,刚见面就有点不对付。那会儿结婚,婆家条件一般,婆婆给我们俩各扯了一块布做嫁衣,给我的是红棉布,给她的却是的确良,又滑又亮,看着就洋气。我心里立马不平衡了,私下跟建国抱怨:“妈是不是偏心?凭啥她的料子比我的好?”建国是个闷葫芦,只会说:“都是一家人,别计较。”可我偏要计较,我觉得秋兰就是故意显摆,从那天起,我就把她当成了这辈子的“对手”。
刚结婚那几年,我们住一个大院,东西屋隔着一道院墙。每天早上谁起得早,谁做的早饭花样多,谁的衣服洗得白,都能成为我们暗自较劲的由头。秋兰手巧,会做针线活,缝的衣服针脚细密,纳的鞋底又厚实又合脚,村里的媳妇们都夸她能干。我不服气,也跟着学,可我手笨,缝的衣服歪歪扭扭,纳的鞋底要么硌脚要么穿几天就磨破了。有一次,邻居张婶笑着说:“玉芬啊,你这针线活跟秋兰比,还差着点意思呢。”我脸上挂不住,回家就把针线筐扔在地上,对着建国哭:“她就是故意的,明知道我手笨还显摆,不就是想让大家都夸她吗?”
后来我们陆续有了孩子,我生了个女儿,秋兰生了个儿子。这下我更不平衡了,那时候农村重男轻女思想重,我觉得秋兰生了儿子,在婆家腰杆都硬了。婆婆果然更疼小斌,有好吃的先紧着他,逢人就夸孙子长得壮、聪明。我看在眼里,气在心里,就故意在秋兰面前念叨:“女儿好,女儿是贴心小棉袄,不像儿子,长大了就娶了媳妇忘了娘。”每次说这话,我都盯着秋兰的脸,就想看到她难受的样子。可秋兰性子软,每次都只是低下头,轻轻摸了摸小斌的头,不跟我争辩。现在想想,那时候的她心里得多难受啊,我却像个跳梁小丑,只顾着自己逞口舌之快。
小斌这孩子,从小就特别懂事。不像我女儿那么调皮,他见了谁都笑嘻嘻的,嘴甜得很,一口一个“大伯母”喊得脆生生的。我女儿跟他同岁,经常欺负他,抢他的玩具,推他摔跤,可小斌从来都不还手,还会把奶奶给的糖偷偷塞给我女儿。有一次,我女儿把小斌的作业本撕了,小斌急得快哭了,秋兰过来也没骂我女儿,只是温柔地说:“没事,阿姨帮你重新写一遍,以后跟姐姐好好玩。”我站在一旁,不仅没道歉,还嘴硬说:“小孩子打闹很正常,撕个本子算啥。”现在想想,我当时怎么就那么刻薄,那么不讲理呢?
我们的争斗,从来没断过。家里分田地,我要抢地势好、离村子近的;村里分救济粮、救济款,我要多拿一份;就连婆婆生病,我们都要比谁伺候得少。有一次婆婆得了脑血栓,躺在床上不能动,我和秋兰轮流伺候。轮到我值班,我就煮点稀粥咸菜,给婆婆擦身子也马马虎虎;轮到秋兰,她就炖鸡汤、煮鸡蛋,给婆婆擦身、按摩,伺候得无微不至。我心里不平衡,就跟村里的人说:“她就是装样子,想让婆婆把家产都留给她儿子,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心思?”这话传到秋兰耳朵里,她第一次跟我吵了架。她红着眼睛骂我:“赵玉芬,你还有良心吗?妈都病成这样了,你不想伺候就算了,还背后嚼舌根!”我也不示弱,跟她对着吵:“你少在这儿装好人,谁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!”那一次,我们吵得惊天动地,婆婆躺在屋里呜呜地哭,可我那时候光顾着生气,根本没顾及婆婆的感受。
后来孩子们长大了,我女儿考上了县城的高中,小斌也考上了同一所学校。我又开始跟秋兰比,比谁的孩子成绩好,比谁给孩子花的钱少。我女儿住校,每个月我给她500块生活费,听说秋兰给小斌600块,我立马就不乐意了,跑到秋兰家说:“孩子在学校够花就行,你给那么多,是想让他乱花钱吗?再说,都是一个家里的孩子,差别别那么大。”秋兰无奈地说:“小斌正在长身体,食堂的菜不好,想让他偶尔买点牛奶面包补充营养。”我却不依不饶:“我女儿也在长身体,怎么不见你心疼?你就是偏心你儿子!”现在想想,我真是不可理喻,人家给自己儿子多花点钱,跟我有啥关系?可那时候的我,眼里只有“输赢”,只有“不甘”。
小斌这孩子确实争气,高考考上了省城的大学,是我们老王家第一个大学生。秋兰和建军别提多高兴了,办升学宴那天,请了好多亲戚朋友,秋兰穿着新衣服,脸上笑开了花。我看着心里酸溜溜的,不仅没真心祝福,还在底下跟亲戚说:“考上大学又咋样?城里花销大,指不定以后还得家里贴钱呢,能不能留在城里还不一定。”我女儿没考上大学,早早地嫁了人,我就见不得秋兰家好,见不得小斌有出息。
小斌大学毕业后,在省城找了份好工作,后来又娶了个贤惠的媳妇,生了个大胖小子。秋兰成了奶奶,每天笑得合不拢嘴,逢人就夸孙子可爱,儿子孝顺。我心里的嫉妒就像野草一样疯长,经常在背后说:“现在孝顺有啥用?等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家,还能顾得上爹娘?指不定哪天就把秋兰老两口撇在老家了。”我甚至偷偷祈祷,希望小斌工作不顺,家庭不和,只要他家过得不如我家,我就开心。现在想想,我这心里得多阴暗啊,怎么能对一个无辜的孩子有这么恶毒的想法?
2021年冬天,噩耗传来,小斌在单位加班时突发心梗,没抢救过来,才38岁。听到消息的那一刻,我愣住了,半天没反应过来。我以为自己会幸灾乐祸,可心里却空落落的,像被人挖走了一块。我跟着建国去了秋兰家,一进门就看到秋兰瘫坐在地上,头发乱糟糟的,眼睛红肿得像核桃,嘴里不停地喊着“我的儿啊”,声音嘶哑,听得人心里发揪。建军蹲在墙角,双手抱着头,肩膀不停地发抖,才50多岁的人,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大半。小斌的媳妇抱着孩子,哭得撕心裂肺,孩子吓得也跟着哭。
看着眼前的一幕,我突然想起了小斌小时候的样子。他总爱跟在我女儿身后,一口一个“大伯母”喊我;他会把舍不得吃的糖塞给我;他考上大学那年,还特意给我带了一盒省城的点心,说:“大伯母,你尝尝,可好吃了。”而我呢?我对他做了什么?我处处针对他的妈妈,在背后说他的坏话,甚至诅咒他过得不好。我就像个跳梁小丑,一辈子都在跟自己较劲,跟别人较劲,把自己活成了最讨厌的样子。
小斌的葬礼上,我站在人群后面,看着秋兰消瘦的背影,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。秋兰看到我,没有像以前那样躲开,反而走过来,声音沙哑地说:“玉芬,都过去了,这么多年,谢谢你……也对不起。”我一下子跪倒在她面前,放声大哭:“秋兰,对不起,是我对不起你,对不起小斌!我不是人,我这辈子跟你瞎较劲,还背后诅咒小斌,我就是个混蛋!”秋兰把我扶起来,拍了拍我的背,说:“都过去了,以前的事,别再提了。”她越是这样,我心里越难受,这么多年的恩怨,在一条年轻的生命面前,显得那么可笑,那么不值一提。
小斌走后,秋兰和建军一下子老了好多,两个人经常坐在院子里发呆,不怎么说话。我想去陪陪他们,可又觉得没脸见他们。我开始反思自己这一辈子,我到底图啥?为了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,跟妯娌斗了33年,争赢了又怎么样?输了又怎么样?最后只落得满心的愧疚和悔恨。我想起秋兰曾经帮过我的那些事:我女儿小时候发高烧,是秋兰半夜陪着我跑了十几里路去镇上找医生;我家里盖房子,建军二话不说就来帮忙,搬砖、和泥,累得满头大汗;婆婆去世前,也是秋兰守在床边,端屎端尿,从没抱怨过一句。而我呢?我除了跟她较劲,跟她争吵,还做过什么?
现在,我每天都会去秋兰家看看,帮她们扫扫地,做点饭。秋兰还是那么温和,从不提以前的事,可我知道,我欠她的,欠小斌的,这辈子都还不清了。有时候我会坐在小斌的坟前,跟他说说话,忏悔我以前的所作所为,可再多的道歉,也换不回那个阳光开朗的小伙子了。
人啊,这辈子别太执着于输赢,别总想着跟别人较劲。亲情才是最珍贵的东西,一旦失去了,就再也找不回来了。我跟妯娌斗了33年,赢了面子,输了人心,最后只留下满心的悔恨。现在我才明白,那些年的争斗,就像一场笑话,而我,就是那个最可笑、最卑鄙的人。只希望现在醒悟还不算太晚,能多陪陪秋兰和建军,替小斌尽一份孝心,也让自己的良心能好受一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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